《上帝之手》是一部由保罗·索伦蒂诺编剧兼导演的电影,该电影荣获奥斯卡金像奖。故事背景设置在20世纪80年代动荡的那不勒斯,讲述了男孩法比托·斯基萨的故事。
《上帝之手》中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,比如足球传奇人物迭戈·马拉多纳的到来,同时也有一些同样出乎意料的悲剧发生。对于法比托来说,在高兴与悲剧相互交错的情况下,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。
保罗·索伦蒂诺回到自己的故乡,讲述了一个充满个人色彩的故事。这个故事涉及了命运与家庭、体育与电影、爱与失去等主题。
(本文刊载于《环球银幕》2021年10月刊)
五十而知天命。造梦半生后,许多电影人都开始回溯生命中的平静与无常。53岁的费里尼捧出《阿玛柯德》,在里米尼的小镇之春中重新编织儿时的幻与真;57岁的阿方索·卡隆则将记忆去色,用一部《罗马》回望童年的幸福与跌宕。而刚过天命之年的保罗·索伦蒂诺,也悟到了年龄的象征意义。“也许我已经达到可以处理一个自传题材的年纪了。”他说,“无需躲在像教皇(《年轻的教宗》)或者捷普(《绝美之城》)这种人物后面,我可以直接面对这个故事。”在获得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《上帝之手》中,这位意大利导演重走故乡那不勒斯海边的小路,把少年心事摊开,一一尽数。
阿玛柯德 (1973)8.71973 / 意大利 法国 / 剧情 喜剧 / 费德里科·费里尼 / 普佩拉·玛奇奥 阿尔曼多·布兰恰
绝美之城 (2013)8.22013 / 意大利 法国 / 剧情 / 保罗·索伦蒂诺 / 托尼·塞尔维洛 卡洛·维尔多内
《上帝之手》以喃喃的私语讲述了一段旧事:1984年,坊间传言马拉多纳即将加盟意甲的那不勒斯队,而少年法贝托·希萨(菲利波·斯科蒂饰)也迎来了躁动的青春期。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里总有聊不完的趣事,性感惹火的小姨总是若有若无地在勾引谁,热爱恶作剧的父母争吵又和好……某天,这种看似“一切都好,只缺烦恼”的生活突然因为一场意外改变,成为了孤儿的法贝托不得不成熟起来,他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——他想要拍电影,让这痛苦成为创作的源泉,一直流到无垠的大海中去。
《上帝之手》描绘了上世纪80年代意大利南部的风情,阳光、碧浪、足球、电影,各种怀旧的文化符号和迷影情结遍布其中,在看似中产和享乐主义的表象背后,却包裹着一个残酷的“成长物语”:少年不得不离开父母的庇护,他甚至来不及和所依赖的一切好好道别。
索伦蒂诺坦言,这一切都是“上帝之手”的安排。16岁的他没有跟随父母一同去山间度假,而是选择留在那不勒斯看马拉多纳的比赛,却不想父母在别墅中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。他借片中葬礼的戏份,用宿命论的口吻和判词般的结构,把“马拉多纳—法贝托的幸存—上帝之手”三层文本精妙编排在一起,制造出了强大的情感冲击力。
索伦蒂诺不想为此粉饰他的经历,影片十分坦荡地展示着少男被荷尔蒙支配的大脑:马拉多纳作为足球巨星,承载着青春期男孩对男性气质的肯定与渴求;美艳又爱裸露的小姨,则在一大堆男性凝视的镜头里成为了主人公性幻想的客体,也成为了他创作的缪斯。然而,当法贝托的哥哥说,如果“睡到小姨”和“马拉多纳加盟那不勒斯”只能二选一时,法贝托选择了后者,这暗示着他对某种想象中男子气概本源的向往。在这种自然的内驱力下,影片显得是那么诚实而不油腻。《每日银幕》的影评人乔纳森·罗姆尼因此说到:“不加修饰的男性气质……常常是索伦蒂诺作品中令人生厌的部分。但片中呈现的亲密关系也产生了一种轻盈和温柔,这种感觉他新作中的调剂和补充。”
“轻盈”是事过境迁后面对人生无常的释怀,“温柔”则是回忆故人时的脸上的一抹微笑。绿茵场中令人折服的球王、游艇上不羁的浪子还有摄像机后不苟言笑的导演轮番登场,只是为这个“男孩成为男人”的仪式担当护法,而女人们才是真正给他指引方向的人。母亲教给他什么是责任,小姨教给他什么是欲望,而房东太太则用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床戏,让他知道什么是希望。索伦蒂诺用一种费里尼般的、极为冒犯的方法,把初体验的震撼带给银幕前的观众。从这里开始,他不再需要我们关注“事实”,他把法贝托还给了角色自己,让我们透过这个少年,再度体验成长中的那些震撼而难忘的时刻。
《上帝之手》在它平静甚至零散的叙事下,包含了如此多汹涌澎湃的情感。它既有真实的故事作底,又有虚构的情节作梁,二者一起构造一个完整的空间,足以容纳下人生在世的各种酸甜苦辣咸。所以当片尾响起Pino Daniele的经典老歌《Napule è》时,无人不动容:“那不勒斯是一千种色彩,那不勒斯是一千种恐惧,那不勒斯是一个缓缓响起的孩子的声音,因此你知道你不再孤单……”索伦蒂诺关于往事的一千种情绪,都埋在影像之中了。在看似絮絮不止的结尾里,他告诉我们:生活就是这样,永远有新的篇章在等着你,我们不必耽于过去,向前看,上帝之手会在背后将你轻轻托起。